作为一个珍贵的古瓷品种,柴窑可以说是中国最神秘的古瓷之一,研究难度之高可想而知。而在古城西安,却有一对夫妇多年来投入柴窑文化研究,全力打造了一个柴窑之“家”,他们就是王学武、寇玉徽夫妇。
近日,记者来到位于大唐不夜城的西安柴窑文化博物馆。王学武先请记者落座,然后去洗了把脸才过来,他说,这两天特别忙,每天都是夜里两三点才休息。
王学武在柴窑博物馆
已经六十多岁的王学武身体壮实,说话间不时微笑着,显得自信而从容。他告诉记者,他祖籍山东,父亲是一位老革命,一辈子都在为党和国家的事业奔波忙碌。父亲从军多年,解放后响应国家号召,来到西安工作,他就出生在西安。
王学武大学读的是经济管理专业,毕业后去深圳干了几年。“当时亲友们听说我要独自去深圳,都挺反对的。只有父亲支持,他老人家说,只要你认准是正经事,该闯就闯,该干就干。闯荡深圳几年,我对市场经济有了一定的认识,于是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回到西安创业。”2000年,王学武的妻子寇玉徽从单位下岗,她不等不靠,与丈夫一起创业,在餐饮、酒店、文旅等行业做得风生水起,当年她被评为西安市劳动模范。
从小生活在西安的王学武,受古城历史文化气息的熏陶,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就喜欢收藏,经商之余,对古瓷器的热爱逐渐升温。妻子寇玉徽也和王学武一样,对历史文化很有兴趣,搜集古瓷片便成为夫妻俩共同的爱好。
王学武和妻子在搜集过程中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古瓷片。这些古瓷片轻盈、精美,灯光下闪耀着淡雅的色泽,这些东西是什么?王学武感觉它不一般,于是到处找资料、求教专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些瓷片跟已发现的古瓷都不一样,不属于“汝、官、哥、定、钧”五大名窑瓷品,至于怎样归类,真的不好说。
在进行了广泛深入的探讨研究之后,王学武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些瓷片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柴窑残片?
据了解,柴窑是五代十国时期后周皇帝柴荣的御窑,曾被列为“五大名窑”之首。以“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著称,被尊称为“中国瓷皇”。由于烧造时间短,且因“陈桥兵变”影响,流传下来的实物非常少,至今未找到窑址,许多人不认识,观点模棱两可。因此,研究柴窑难度极大,但是,王学武没有退缩,他想起了父亲“认准的事就一定要坚持干下去”这句话。没有足够的知识积累,他就和妻子一起学习深造;没有足够的经验积累,他就和妻子一起去搜集研究。
在此期间,他们结识了故宫博物院研究员、文物鉴定专家耿宝昌先生。寇玉徽说:“耿老看了我们带去的瓷片以后,非常激动地说‘唉呀,这是与历史上记载的柴窑最黏合的了,你们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这样的肯定,让王学武夫妇下定决心,卖掉酒店,全身心投入到关于柴窑的历史古籍整理搜集和瓷器实物的抢救保护中。
王学武夫妇合影
近20年来,王学武跟妻子走遍大半个中国,走访众多青瓷窑场和考古现场、博物馆及各大图书馆、考古研究院所,查阅大量历史文献和考古资料,“以史证物,以物证史”建立一套尊重历史事实且相互印证的柴窑研究体系。
2009年在陕西省、西安市文物局大力支持下,王学武创办了西安柴窑文化博物馆,这也是国内目前唯一的柴窑专题研究型博物馆。
王学武患有高血压和风湿性关节炎,却会为了研究,在南方雨季时前去考察。晚上冻得腿都僵硬了,早晨起来揉揉腿再前行。
有年夏天,王学武只身到上海考察。一天,他忙得忘了吃降压药,走在街上突然一阵头晕,脚下就像踩着海绵,幸亏旁边有个电线杆便一把扶住,定了定神,然后赶紧到路边的小店求助,喝了点水、吃了降压药后继续奔波。
2015年8月,他冒着酷暑用40多天时间去郑州、开封、洛阳、商丘、北京、沈阳、内蒙古等地考察,去的时候穿件绿色T恤,回来变成了黄色,后背、肩膀上都晒脱了皮。
做研究要不断地考察和收集标本,随着博物馆建立,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王学武脚上经常穿着几十元钱买的处理鞋子,鞋子坏了去修,连修鞋师傅都说王学武,看你像一个做大事的人,咋这么抠呢?可是这位修鞋师傅不知道,王学武在柴窑研究上,只要觉得值,没有不敢花的钱。
他的事迹感动了很多人,在一些富有爱心的企业家帮助下,相关研究得以深入进行。
作为妻子的寇玉徽,虽不免担心,但更是全力支持。王学武对妻子说:“在柴窑研究这件事上,如果咱们这一代人再搞不清楚,下一代人就更没办法搞清楚了,所以,我们负有这个责任。”
他们夫妻一起研究、学习、搜集、整理,所下的苦、所历的难,不是一般人能想像。他们互相鼓励支持,一路走来,甘苦自知。
梅花香自苦寒来,多年来,柴窑学术研究取得令人瞩目的成果,他们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办的“中国柴窑文化高层论坛”,在国内外反响热烈。“柴窑出北地,北地在陕西”的观点也引起学术界关注。
两人的付出,得到了政府和社会的认可。2015年,王学武也被评为西安市劳动模范,这对劳模夫妻的事迹一度被传为佳话。
王学武告诉记者:“我们收集到的这些东西,以后一定会捐给国家。我们还要培养更多的学生从事中华优秀文化的研究、保护,对于孩子,我想还是让他们铭记我父亲的那句话:认准的事情就一定要坚持干下去,这是我们家的无价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