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本在家。家风好,就能家道兴盛、和顺美满;家风差,难免殃及子孙、贻害社会。良好家风的养成,是离不开“贤内助”“廉内助”对丈夫的劝告与监督的。明代官员于慎行的夫人秦氏,就是一位贤内助。
于慎行,字无垢。古人的名和字往往是有一定关系的,结合起来看,更知古人取名的用意。“慎行”与“无垢”结合起来看,便是只有谨言慎行,始终保持警惕之心,才能一生无尘垢,一生保持清白。
于慎行少有大志,素有清操,初入仕途,即立誓绝不贪慕虚荣、沉迷浮华,绝不为了谋取私利而忘记清白之规、报国之志。他不违誓言,正道直行,得“廉吏”美誉,溯之史志,原来,他的身后有一位令人仰视的廉内助。
万历年间,于慎行以礼部尚书的身份,奉命主持南京乡试。科举重任,犹如泰山。国之盛典,举世瞩目,非德才兼备、威望素著的文坛耆宿不能为。于慎行人品端正,且才华横溢,《明史》称“慎行学有原委,贯穿百家。神宗时,词馆中以慎行及临朐冯琦文学为一时冠”,是担当考官的理想人选。
夫人秦氏一路随行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不久,由于家事召唤先行返回山东老家。让她诧异的是,前脚刚刚到家,后脚就有不速之客尾随而至。原来是东南某富户派人带厚礼打通关节来了,想走“夫人路线”,使他家的子弟能够在科举考试中获得便利,凡鱼化龙。来人暗中收买于府老仆,打算通过老仆联系上秦氏,再由秦氏联系上于慎行。富户坚信世间没有钱打不动的人,也没有银子办不了的事。可到了秦氏这里,却硬生生撞到了铁板上。吞吞吐吐的老仆话还没有说完,夫人就拍案而起,厉声训斥,国家选拔人才是何等重任,自己的夫君是何等清廉之人,而今却用这些龌龊之事玷污我们的清白。心虚的来客,察觉势头不对,仓惶夜遁而去。
沈定王朱珵尧欲为其弟乞封郡王,他明知这是不符合《宗藩条例》《宗藩要例》等规定的违例行为,就打起重金收买有关官员的歪主意。礼部尚书于慎行也在他的“请托”之列,他请于慎行的同僚冯琦从中运作,并拿出巨额真金白银打算“攻破”于慎行的清廉防线。但于慎行不为所动,断然拒绝,表示若此事可行却收受贿赂,那就是玷污了亲王的尊严;若此事不可行却收受财物,则是践踏国法,他绝不做这等欺君罔上、贪赃枉法之事。
碰了一鼻子灰的沈定王并不死心,又把目标锁定在了于慎行的岳父身上,自然又是银子开路,“奉朱提百镒为翁寿”,以贺寿为名,且一掷就是数千两,并恭敬地表示,只要让您的女婿上一道奏疏略表支持就可以了,这就算是帮了大忙。
不得不说,沈定王的卑辞厚礼还是显示出了威力,但秦父也知晓此事非同小可,他不敢贸然向于慎行提起,就悄悄地向女儿试探。秦氏听罢,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即严肃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是丈夫的态度:“翁何不知婿?婿以清苦受知,位上卿,纵辇金如山,必不肯易生平一节,毋溷汝门楣也。”父亲难道不了解您的女婿吗?他一个寒门子弟为什么能被朝廷重用,就是因为他用心政事、两袖清风的品格。就算是送来金山银山,他也绝不会用一生的清誉做交易,希望父亲不要助纣为虐,辱没了自家门风!秦氏的话斩钉截铁,大义凛然,掷地可作金石声。秦父听罢,羞愧难当,此事自然也就作罢。
于慎行在历史上留下美名,既是因为律己甚严,也是因为他的身边有一位可亲可敬的贤内助。她用清醒和坚定筑起的钢铁堤防,让一切精心包裹的腐蚀、陷阱原形毕露、无功而返。于慎行为此由衷地感叹道:“成我志者,淑人也!”成全我志节之人,正是我贤惠的夫人啊!(马军)